虽也有心情起落
但那就像晴日的雨,淅淅沥沥不过转瞬
前言:
2020年4月起,每过一段时间我会给独木鸟的读者写一则通讯,聊聊这段时间的进展,记下近况与所做的事,让前行路上有所记录,本系列栏目名为独木鸟通讯,这是第10期。
1. 散步
抬头一望的幸福
那天下午,在电脑前忙碌许久,我终于忍不住,想出门透透气。
形单影只和狭小室内的压抑,出门后便一扫而光:在深圳,高楼大厦间,总能邂逅晴朗的天,吹到凉爽的风,即便已是十一月末,也可以穿着清凉的短袖。
我背上书包,戴上耳机,放着音乐,骑上一辆共享单车,去往莲花山。
那是一个工作日,莲花山公园大部分市民都是老人和孩子,几乎只我一个年轻人,背着书包,慢悠悠地走。
湖面波光粼粼,有小船和白鸟,树叶被秋风卷落,广场放着热闹的歌。
那一瞬间,我想起了南京的玄武湖,好想念。
一个人爬山,是有点孤独吧,所以脑海要装点东西,只要心中有事可想,再远的路也不会觉得无聊。
在一棵树下,坐到木椅上,我看着水面,拿出书包里的平板电脑和键盘,记下几条灵感。
走在小小阶梯的边缘上,张开双手保持平衡,随着音乐的节奏,轻轻哼唱。
看到路边的野猫,悄悄地走近,说声“喵”和它问好。
我什么都想,又什么都不想,我和许多人擦肩而过,又谁也没碰到,很多人说话,但又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。
爬上山顶,经过邓小平雕像,在一棵树下坐下,开始写日记。
一个保安好奇地凑过来,看向我的屏幕,我连忙将平板关上,说:“我在写东西。”
看到我起身离开,他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:“你继续写,我只是看看。”
没事,我只是写作时不习惯有人旁观。
走到山顶边缘,看向山下一片繁华的高楼,许多游人在这儿拍照打卡,我一声不响:这个偌大的深圳,原来,转眼间就已经在这儿两年了。
许多烦恼和现实,也有许多机遇和惊喜,许多人和事过去,也有许多迎面而来。
抬头一看,满天风筝,静静飘在空中,忽然感觉有点幸福。
2. 渺小
万丈高楼平地起
我是小超,今年24岁,快25了,啊,好快。
我也已经到不想聊年龄的年纪了,不再像小时候,哇哇哇地到处说“我今年10岁啦!” 也不会像少年时,青涩中带着骄傲和期待:“今年我正好18”。
独立自主、成家立业、安身立命,这些沉甸甸的词,终于砸到了我头上,嗐,避无可避。
而且随着长大,一些伟大的期许却还遥远,心头因此多了些沉重:我……我虽然长大了,可却还没能成为自己希望成为的样子。
我要做什么,要成为怎样的人,又该怎么做呢?
我倒是有个作家的梦想,可作家究竟是什么?
写小说吗,可这些时间我拿什么养活自己呢?投稿吗,可这种长周期才有答复的概率事件,如果没中,那下个月房租的着落在哪呢?
如果作家的路不能养活现在的自己,那又怎能做这种选择呢?
于是我选择第一份工作,只为那月薪上万,直到半年后,有稳定的多个约稿,我才离开,成为如今的自由职业者。
深圳机遇很多,随便找个工作,都能结识好些合作伙伴,为之后的撰稿与设计打下基础。
但自由撰稿人,就真的自由吗?
或许吧,总有一些大咖,随便写什么,都有人看,有人买,他们可以周游世界,今天在挪威的壁炉旁写欧洲文化,明天坐在纽约的咖啡馆写异国生活,后天在日本樱花树旁的茶馆写粉色的爱情故事……
品优雅的咖啡,拍靓丽的照片,纤薄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,真是惬意而慵懒的艺术家情调。
别想啦,我哪有这样的生活,无名无姓的小小年轻人,只能靠一点一滴平凡的付出和累积。
如果说文字的自由职业也有一个金字塔,那么顶端的,应是像国际知名作家莫言刘慈欣他们,往下是像唐家三少郑渊洁这些领域头部作家,再往下是那些粉丝十万百万乃至千万的自媒体红人,再往下还有各大机构的一些御用撰稿人……
这样细数下来,我只能算是刚开始爬这座金字塔的小朋友,尽管有塔尖的志向,也为之付出十数年,但收入也不过比淘宝上兼职的学生群体好一点,所做的事,接的稿,也并非都是自己喜欢的,也会有许多打磨,有时也会委屈难熬。
但不管怎样,如今的我至少可以靠自己的手艺维持生计,还能保持自由和充足的时间,纵然身无余粮,却也没什么不满足的。
万丈高楼平地起,少年何患初时?
3. 自由
籍籍无名的太阳
这条路,没有名,没有利,没有熙熙攘攘的流量,但有清澈和问心无愧的自由。
什么是自由?
我无需卑微讨好谁,虽然也有甲方要服务,但如果不乐意了,我也可拒绝,不同项目与合作,我有选择的自由。以技术和创作的手艺为生,以作品为成果交付,可以有打磨和耐心,无需追热点、重速率,随大流、媚读者。这,是自由。
自由的另一层含义,是看似暂时无用的主动选择。
我可以经常去深圳市图书馆和福田区图书馆,刷爆借书证,借上一大堆书回来读,没人能指责我在工作时读课外书。
我可以想画画就画画,一会儿做表情包,一会儿做漫画教程,一会儿构思日后的独木鸟IP形象,一会儿将静态的画作设计成动图,只是因为喜欢和一时兴起的开心。
我可以读书读到深夜,第二天睡到太阳照到枕边,可以给自己的卧室,装上星空的彩灯,将小小的房间布置温馨,晚上点亮时,会觉得自己这小小的空间,温暖且幸福。
可以想吃什么就买,还能边吃水果,边吃饭,一边看看动画片和电影,外放音乐一边工作,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,光想想就快乐。
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,还可以时不时去参加图书馆和音乐馆的活动,晚上十点还能去莲花山跑跑步,在空旷无人的草坪上躺下看星星,还有那些高楼大厦深夜时绚烂的灯火。
秋天可以在工作日去看落叶,看累了,就戴上耳机,听听薛兆丰的经济学课,想想人类社会的神奇,并结合自己的实践去理解、吐槽和畅想。
可以有超多奇思妙想,想到还能去做,基本上没有限制。
上个月我一时兴起,工作日坐深夜的长途火车去了远方的城市,居然只是想散散心,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。
前一天还在深圳小小的出租屋内写稿,第二天,却坐在岳麓山的缆车上,看红叶和湘江,第一次骑共享电动车,像个孩子一样,在长沙街头边骑想笑。
去高中母校看了看,在校门口黄土坡的老店吃了顿饭,没想到老板娘居然认出了六年前毕业的我,她说:你回来啦,今天不上班吗?来看老师吗?
还去曾给了我偌大精神力量的湖南省图书馆,它的内在布置变了好多,却又那么熟悉,慢悠悠的光线,仿佛将我带回了记忆中的老时光。
当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在哪,做什么事,可以不用想爸妈不赞同怎么办,老师不允许怎么办,要上课要加班又该怎么办,这,是自由。
唯一限制自由的只有自己,只要能做到,我就可以不动声色地,静悄悄地,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,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,再无人阻拦。
这种自由是虚幻吗?不,只要用心生活,它就是坚实且稳固的。
因为自由还有一层含义,那就是自由选择会带来许多人和事,产生无数思想和机遇的碰撞。
就像一汪清澈的泉水,源源不断地注入活水,日子虽在迅速变化,但这份清澈与活力,让我坚信未来可期。
合作伙伴和客户越来越多,羁绊也越来越深,对商业世界的理解渐长,对人和事的看法也日益成熟。
虽然我还渺小,但做出的东西,已能被郑重对待:我拿过单篇上千元的稿酬,电视台做宣传片的旁白由我构想,正式盛会上领奖的获奖感言出自我手,政府图书馆的领导致辞说的是我写的话,活动主持人引用的精彩段落也是我所作……
这些发生时,或许我只是台下角落中不知名来帮忙的工作人员,或许还在拿着小推车,帮忙运行李,来去匆匆,哪里需要就顶上,但我听到这些时,还是会忍不住想笑:
壁炉需要名字吗?它只要能给人们带来温暖就行,星辰需要名字吗?它只要能发光给人们指路就行。它们纵然不被人知道,但那光、那暖,却一定能被感受。
总有一天,当人们走近,会发现,那颗亮着微光的星竟是光年外的太阳。
因为自由,我还可以酝酿更多有意义的事:
想以创作之名,解这个时代的青年孤独之困,于是我成立了青年创作群体“群鸟”,与有意思之人做有意义之事,历时一个月,层层筛选和面试,终于聚集了50名伙伴将它支撑。
因为想和这个世界产生更多链接,并将思想的碰撞和社会责任融于其中,于是我发起了“群鸟夜谈”,以广度、深度、高度、温度为内容支撑,想为年轻人做一个线上沙龙,已完成第一期内测,正在优化迭代。
因为收到很多留言和私信,察觉很多学弟学妹们的信息壁垒、精神从众之庸忙,于是我决定做一本杂志,名为《独木》,用“独木此时,成林之势”的slogan,携精神之独立、创作之积淀,技能之延伸,为后来人独木成林的路上给予经验支持与精神陪伴,目前已在稳步推进。
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技能可以降低技术门槛,节约时间成本,帮到更多人,于是我将自己的设计做成模板,将实践中得到的经验和知识,做成不断迭代的指引,开设了自己的知识小商店,物美价廉将它们普及。
还有还有,还有好多想法好多事,正在酝酿:
我研究感性商业,了解体验经济,为创作建立更多维和友好的体验,我读几米的绘本创作经验,读手冢治虫上个世纪写的漫画教程,从另一个维度的创作中寻求灵感。
一面在商业和现实世界中打磨历练,另一面踽踽独行于理想的绝壁。
我也曾顾此失彼,写的文字赚的钱多了,写的东西却少了,细腻的情感和灵性失足坠落,我也遇到提笔却无一字可写,无一句想说的麻木琐碎。
我也会因自由所带来的散漫而自责,为不自律而愧疚,也因他人光鲜美丽而自卑难言,也经历了所有人正经历的喜怒哀乐,曾深夜梦见过去的美好,孤独怀旧泪流满面。
但我还是深爱此刻,纵有千万般怀恋旧时,但只有如今,渺小的我,才有最大的可能,最美的期待,最倔强的奔波,最辽阔的理想,形单影只,穷且坚毅。
我越来越坚实,却也时刻警惕,不能只有成长的坚硬,心,要有柔,要有暖,还要有灵动、明朗和细腻。
4.未来
惊喜是确定的概率
24岁独自一人在深圳,做一名自由职业者,这条路难走吗?
不难,只要不奢求快速的名利,就无需汗流浃背地追赶,只要有以自己为原点的价值观,就不会对他人嫉妒眼红或崇拜。
名校标签、财富、地位、社会头衔、这些我虽想要,但也没那么在意,而当我不在乎时,该有的同侪压力也就消失不见。
虽然也有心情起落,但那就像晴日的雨,淅淅沥沥不过转瞬。
哪怕并不强大,多有犯傻,并不精英,多有懈怠,但有点坚守,有点热爱,有点理想,有点志气,路就总能越走越远,这是对未来的底气。
至于很多人趋之若鹜的那些:苦行僧式的自律也好、争分夺秒的效率也罢,前人指引的正途也好,众说纷纭的捷径也罢,它们不过能改变抵达未来的时间早晚而已,而抵达的时间不同,人生的体验和归处都已截然不同,又有何可比?
过去父母那一代人,总盼着稳定,一眼望到头的衣食无忧岁月静好,而此时,当我设身处地感受着时代的巨变,一些明亮的种子在我心中生根发芽,我便知道自己不可能选择人云亦云的顺其自然岁月静好。
我的未来会是怎样,谁知道呢,反正对我而言,绝无一眼望到头的人生,甚至下个月此时自己会在哪做什么,都完全无法预料,但我喜欢。
就像一场考试,别人桌面上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试题,而我桌前只有一张白纸,我可以写诗、可以作画、甚至可以绘出乐谱,折成纸飞机。
这样充满可能的未来,正是自由的魅力所在,拥抱不确定的人生,用心活在当下 ,增加未来惊喜出现的概率,减少负面意外的发生,假以时日,惊喜便越来越多,未来可期就绝不会是一句戏言。
这样的经历日子也在训练我,笑着面对人生的低谷和高峰,就像玩场过山车。渐渐的,就不再有什么事能打倒我。
总之,人间真的超级美好啊,这还只说到自己一个人的经历和想法,若再加上人与人之间的羁绊,那些可爱的人和事,温暖和甜蜜,默契和生动,简直太棒了。
选择以文字为终生所爱,能将它们记下,又何其幸哉。
2020年11月27日
抓星星的小超
邮箱:ceo@smallsuper.cn
个人微信:jianghuiyongheng
飞奔着点个在看吧▼
Comments | NOTHING